你最近可能也看到了这条新闻:几条高铁的票价涨价上浮20%。
自2021年京沪高铁提价10.7%以来,这是国内高铁票价调整力度最大的一次。
问题是,这意味着什么?
耐人寻味的是,上“百度热搜”的不是这一新闻本身,而是“专家称高铁涨价是必要的”:东北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付鹏解读称,如今大规模公共投资已不再可行,因此,“对于已有的公共事业,提高其服务价格是必要的”。
去年6月,兴业银行的经济学家鲁政委也曾提出必须及时推动公用事业的改革,特别是,很多地方水电煤气费、公共交通费用,已经10年没涨价了,适度提高价格,至少可以减轻财政负担,只要将涨价“控制在居民可承受的范围内,这样的涨价是可以接受的”。
如果你留意一下就会发现,这些基本生活成本的上涨已经开始了:
2023年11月,部分地区宣布峰时电价上涨50-80%;
也是在去年底,上海城投集团下属的浦东水务宣布自2024年元旦起,上海各区水价陆续宣布上涨了,以浦东新区为例,三个阶段的水价分别上涨20.17%、22.1%、52.87%。
上海水费上涨时,“城事堂堂主”在一篇《澡都洗不起了:上海自来水涨价20%起,背后释放了什么信号?》中就揣测:“既然说了水价、电价,那么燃气价呢?2024年会不会也发生一些变化?”
他似乎猜对了:三四个月后,重庆、成都的燃气抄表事件,虽然事后解释说是技术失误,但许多居民确实蹊跷地发现自家的燃气费突然异常飙高了,只不过蹊跷归蹊跷,普通百姓就算不相信官方解释,还能怎样?
我猜想,这一切不大可能只是巧合,而是一个已经开始的“温水煮青蛙”过程:水、电、煤气、交通费等居民生活的基本开支,都会逐渐上涨。虽然这看起来东鳞西爪,但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,就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。
在解决财政危机时,国家通过垄断生活必需品的定价权,从中隐蔽地抽税,这是中国的传统艺能。
这方面最典型的就是古代的盐政,国家垄断专卖,价格很高,但你不买不行,私自贩卖都是非法行为,只有铤而走险的盐枭才敢。
盐是每家每户都要吃的,看着单价也不多贵,但因为消费量巨大,最终还是非常可观。
梁庚尧在《南宋盐榷:食盐产销与政府控制》中指出,“政府经由对产销过程的控制,以提高盐价的方式,从盐榷中取得了丰厚的利源,用以支持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的财政”,这是历代的常规做法:
食盐是南宋时期重要的商品,盐利则是南宋政府十分重要的收入。南宋政府取得这项收入,来自对于此一商品的专卖,此即当时所称的“盐榷”,从生产到运销,都由政府控制。
在完全掌控产销过程的情况下,政府以高出成本甚多的价格出售食盐,取得了丰厚的利润,成为所倚仗的财源。
所以能够如此,在于食盐产地有限,有限的产地却又能产出丰富的产品,而食盐是民生必需品,消费人口众多,政府因而谋求用独占的方式,获取利源。
在盐榷制度之下,消费者没多少选择,他们“必须买贵盐食用,或是遭受抑配,甚至在配销的情况下缴钱而无盐可领”,但他们至少还有一项选择,就是购买私盐——虽然那是非法的,但私盐价廉物美,还是能满足一部分需求。
当下的水电煤气、公共交通和古代的盐是同一个道理:官方垄断所有环节,又是百姓日常必用。如果说和古代有什么不一样,那或许是:古人还能买私盐或甚至不买盐(辣椒的兴起,最初就是西南山区的穷人代盐的),但你现在更没得选择——你饭可以不吃,却不能不用水、不用电。
之所以此时此刻齐刷刷地上调这些生活成本,恐怕也不是偶然的。这方面大概很难找到什么明确的指令,我也只能提供一个思路:三年防疫下来,各地财政已经出现了大窟窿,而楼市的暴雷又摧毁了土地财政这根支柱,且不说原本对公用事业的补贴难以为继,还有什么比公用事业更现成的收入来源?
在这种情况下,也就难怪,各地都纷纷在这些上面想办法,或明或暗地这里调一点,那里涨几分。
理论上说,要涨价既不需要听证会,更不需要走什么流程,唯一的阻力,不过是顾忌一点老百姓的反应,要尽量将这种不满控制在一定范围内——割肉的时候不能割得太痛了,但割还是要割的。
要让人尽量无痛地接受,最好悄悄地进行,但有时则需要有人站出来论证,这种调整是必要的、甚至早该如此了。
不管怎样你都得接受,无非是需要一个让自己宽心的理由,是吧?
按经济学的常理推断,这些生活基本成本的上涨,会带动物价全面上涨,因为这牵涉到所有人,谁不想把这些赚回来?
尽管这难免让一些人承受经济压力,但从大局上来说,温和的通胀却可能带来更漂亮的经济数字。
更何况,这还能化解房价问题:如果物价上涨一倍,而房价不变乃至下跌,那么到那时,现在看起来很高的房价也就显得没那么高了。
当然,所有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,我也并不希望这是真的,毕竟我还想让自己手头的钱更经花一点。
现在的问题是:如果这一天到来,你我做好准备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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